2012年6月30日

文相濡 自玄奇說

改變命運（下）明朝袁了凡

上星期介紹了前巴西總統如何改變自己的命運，今篇要介紹一個中國很有名改命改運的真實故事。故事的主人翁是明朝進士袁了凡先生。雖然這個故事滲了極濃的佛教思想在內，但我覺得它仍是一個很好去看看命運可不可以改變的故事，也是可以令大家深思改變命運的問題。

原來號「學海」的袁了凡，在少時一次機遇下結識了慈雲寺一位自稱孔姓老先生，他說自己得到宋朝邵康節先生真傳皇極數，精通命數推算。孔先生為袁所推算的，就算很小的事情，都是非常靈驗。孔先生為袁推算一生命數說：「你做童生時，縣考會考第十四名，府考會考第七十一名，提學考會考第九名。」孔先生還說：「那一年考取第幾名，那一年應當補廩生，那一年應當做貢生，等到貢生出貢後，在某一年，應當選為四川省的一個縣長，在做縣長的任上三年半後，便該辭職回家鄉。到了五十三歲那年八月十四日的丑時，就應該壽終正寢了，而且你命中沒有兒子。」

袁了凡把這些話一一的牢記在心中。後來袁憶述說：「從此以後，凡是碰到考試，所考名次先後，以及官職升遷等等無不一一應驗，都不出孔先生所推算。」但因為這些靈驗，袁了凡因此認為何時生，何時死，何時得意，何時失意，都有個定數，一切都是天定的，沒有辦法改變的。所以他以後做人可以說近乎無謀無求。

獲雲谷禪師開導

直至到袁了凡認識了棲霞寺的雲谷禪師，在雲谷禪師開導下，他認識到一個人的命數其實可以改變的。一個極善的人，儘管本來他的命數裏注定吃苦，但是他做了極大的善事，就可以使他的苦變成樂，貧賤短命變成富貴長壽；而極惡的人，儘管他本來命中注定要享福，但是他如果做了極大的惡事，就可以使福變成禍，富貴長壽變成為貧賤短命。所以造惡就會折福，修善就會得福。袁了凡開竅後，就改號為「了凡」，因為他明白了立命的道理，不願意和凡夫一樣，所以改稱為「了凡」，提醒自己要了卻平凡。他由從前的糊塗隨便、無拘無束，變得小心謹慎、戒慎恭敬，即使是在無人的地方，也警惕自己不要做錯事而有違天道。

對別人討厭或譭謗，他也淡然處之，不與計較。奇怪的事便開始發生了。他見了雲谷禪師的第二年，到禮部去考科舉，根據孔先生算他的命，應該會考第三名，但他居然考了第一名，孔先生的話開始不靈了。孔先生沒算他會考中舉人，但到了秋天的鄉試，他竟然考中了舉人，這都不是他命裏注定的。從此，袁了凡對自己要求更加嚴格，勿以善小而不為，勿以惡小而為之。努力自省改過，盡力修身積德行善。 結果真是「斷惡修善，災消福來」。袁了凡終於在辛巳年得了一個兒子，取名叫天啟。其後袁了凡更高中進士，官位追增到尚寶司卿。孔先生算他五十三歲要大歸，但那年竟無任何災難發生，甚至連一點病痛都沒有，最後袁了凡享壽七十四歲。

明辨善惡，改過遷善

袁了凡曾寫了四篇短文作家訓，名「戒子文」，他警戒兒子袁天啟要認識所謂「命運」的意義，是要明辨善惡，改過遷善，命運才有機會改變，並且以他自己的過去作為改變命數的現身說法。今天我們仍然可以讀到袁了凡的《了凡四訓》，當中很多段文字都值得和大家共勉的，如立命篇的「吾為孔先生算定，榮辱死生，皆有定數，即要妄想。亦無可妄想。」雲谷笑曰：「我待汝是豪傑，原來只是夫。……汝二十年來，被他算定，不會轉動一毫，豈非是凡夫。」余問曰：「然則數可逃乎。」曰：「命由我作。福自己求。」改過篇的「先須改過，但改過者，第一要發恥心……，孟子曰：「恥之於人大矣，以其得之則聖賢，失之則禽獸耳。此改過之要機也，第二要發畏心，天地在上，鬼神難欺，吾雖過在隱微，而天地鬼神，實鑒臨之，重則降之百殃，輕則損其現福……發一善念，遂得善終者。……第三須發勇心。人不改過，多是因循退縮……具是三心，則有過斯改。」積善篇的十種為善的方法：「隨緣濟衆，其類至繁，約言其綱，大約有十：第一與人為善，第二愛敬存心，第三成人之美，第四勸人為善，第五救人危急，第六興建大利，第七捨財作福，第八護持正法，第九敬重尊長，第十愛惜物命，何謂與人為善。」謙德篇的「易曰：天道虧盈而益謙，地道變盈而流謙，鬼神害盈而福謙，人道惡盈而好謙。是故謙之一卦，六爻皆吉。書曰：滿招損。謙受益…… 」

（相濡解：這裏也以天人地三者關係去闡釋六十四卦中最好的謙卦。「上天的道理，只會損那驕傲自滿的人，而謙虛的人反而會得到益處。地的道理，只會改變驕傲自滿的人，不會讓他滿足，而謙虛的人即使他有缺憾，他都會被人照顧。而鬼神等也會令驕傲自滿的人受害，謙虛的人受福。人的道理，都是厭惡驕傲自滿的人，而喜歡謙虛的人。大家可以看到天、地、鬼、神、人都看重謙虛的人。惟有《易經》的謙卦，每一爻都吉祥。《易經》再說：自滿，就會遭到損害﹔自謙，就會受到益處。」）

可以改命改運嗎？

好了，讀完這個故事，大家可能覺得這個故事不就是說明人可以改命改運嗎？我還在上一篇說什麼人出世就定成就，命格高低之分？上一篇，我是說了人出世時就被老天爺定了命格高低和成就的上下限，人要自己決定自己走去上限還是下限。但從這個真實的故事，大家可以看到，原來這個上下限可以很闊的。其實，這也是很合理的，何解呢？因為就算人有一個很好命格，他不為善，欠誠信，不讀書，視乎他的運程，他或可以做到一世毫無成就而仍有餘蔭任他揮霍的人。幾個月前一宗爭瞻養費案中，就有一位「隱世」富豪，他一年竟可以揮霍幾億元的生活費。如果他想到「路有凍死骨」而為善，誠信做人，他又努力貢獻社會的話，他自會有「貴氣」，使他得很大的成就和社會地位。我覺得還有一點是最重要的，那是向人向天謙卑，才有機會改命改運。因為只要懂得謙卑，盡了自己能力爭取走去命運的上限，不以成敗論，那就是樂天安命。執筆當日，看到報章報道一個十九歲青年因為香港社會福利署要他自立，取消他的社會綜援金而自殺了，豈不令人擲筆三嘆！